悦读-创作漫谈|陆林森:追光

来源:劳动报 作者:陆林森 发布时间:2024-08-11 11:28

摘要: 光线是摄影的灵魂,追光是在捕捉和合理运用光线。

舞台上最亮的那束光,是属于主角的,按照专业的说法,那叫追光。我以前看芭蕾舞剧,见一束光追着主角,从舞台一侧,追到舞台另一侧,直到主角踮着脚尖,舞到舞台中央,拗一个造型,那束光才落下。起先,我颇有点好奇:光,何以不偏不倚,总是追着主角?后来明白,灯光师的追光艺术,是在用“灯光语言”强化主角的演出效果。让我还感到奇怪的是,舞台艺术有追光,摄影艺术也有追光。我不谙摄影,请教了一位摄影家朋友,他说,光线是摄影的灵魂,追光是在捕捉和合理运用光线,任何一个有造诣的摄影家,都喜欢追光,为的是增加摄影作品的视觉冲击力。舞台追光、摄影追光,都是非常专业的说法,我对追光的理解比较简单,念书时读“凿壁偷光”,觉得匡衡此人,虽然家贫买不起灯油,但坚持读书,顽强学习。让我不解的是,匡衡明明是凿壁“借光”,何以就成了“偷光”?我后来读《晋书·车胤传》,对于追光有了较深认识。“星河低垂夜,熠耀宵行轻”,萤火虫恍如提着一盏灯,车胤为了读书,追逐萤火虫,将“灯光”收入囊中,其坚忍不拔、自强不息、刻苦夜读的精神,令人感动,亦为后人传颂。


我也有过“追光”的经历。两年前,我写《聂耳·上海记忆》,走了不少地方,总觉得“纸上得来总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聂耳生在玉溪,长在昆明,我决定去云南采风。从上海飞往昆明,一路无话。第二天去玉溪,我坐的是凌晨四点多的列车,跨上列车,车厢里空空荡荡,按照惯例,对号入座。发车铃响了,不见有人上车,列车驶出站台,车厢里还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乘客!心想,昆明到玉溪是短途,在交通十分便捷的今天,谁还愿意像以前那样赶早摸黑“夜行”?


列车在加速运行,车轮摩擦着铁轨,发出了“咣当当、咣当当”的声响,听着列车有节奏的欢歌声,坐在“包厢”里的我,颇有几分自得。可是很快,我的自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候我突然感到,身在异乡作异客,心头掠过了落寞的感觉,看窗外,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人生地不熟的,独坐空空荡荡的车厢,我有点凛然。正在这时,车窗外突然有亮光一闪,定睛细看,那亮光倏地闪到身后,转瞬不见,我的情绪一下又失落了。猛然间,又见亮光,又见亮光,这回我看清了,车窗外的亮光,原来是轨道旁的灯!但见,前面的一盏灯扑面而来,倏地远去,接着,面前又是一盏灯,亮亮的,在这漆黑的夜空,一盏又一盏灯,绵延着,闪亮着,我顿时兴奋起来,脑际闪过了两个字:追光!如此一想,我的落寞之感一扫而光,专注地看起了车窗外。一个小时不到,列车驶进了玉溪站。走出车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远方传来了一个“光点”,那是我在上海网约的一家酒店。司机打了打方向盘,加速向那“光点”飞驶。在玉溪,我去了图书馆,去了聂耳纪念馆,去了聂耳音乐广场,耳边响起的是《义勇军进行曲》。我在玉溪住了好多天,搜集了很多资料,也看了不少书,采风结束,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上海,完成了《聂耳·上海记忆》写作。出版社为我申请了上海市文化发展基金会赞助项目。捧着新书,兴奋的心情自不待言,但我怎么也忘不了列车上“追光”的经历,眼前仍然有灯闪烁,一盏,又一盏,绵延不断,引领着列车和我前行。


责任编辑:卓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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