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监狱民警是“灵魂工程师”,用来形容南汇监狱七监区主管干警金玲燕一点也不夸张。从事了11年罪犯教育改造工作,她在“倾听者”“引导者”和“说教者”的角色中灵活转换,帮助无数有心理障碍的罪犯认罪服法,积极改造,顺利回归社会。
误入歧途的涉毒罪犯
许多罪犯在入狱时,心理处于极度不健康状态,吸毒人员更甚,因毒品而腐坏的身体让其更难面对矫治。在教育矫治工作中,金玲燕管理过不少这样的罪犯。
80后的赵莉(化名),在花样年华入狱,一个爱唱歌、爱跳舞的女孩,却因为坎坷的人生经历、身体疾病的折磨,一次次选择用毒品来麻痹自己,也因此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因涉毒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入狱时,她手拄拐杖,步履艰难。拄拐杖的她在犯群中特别明显,她总是走在队伍最后,躲在监室角落,不愿与他犯多交流。到了夜晚,她无法入眠痛哭失声,影响了其他罪犯的正常休息。
接手管理赵莉后,金玲燕一次次与之谈话,也逐渐了解到其入狱前的经历。原来,赵莉家庭成长环境复杂,父亲因涉毒而入狱服刑。在赵莉的成长过程中缺乏父爱,缺少家庭的温暖。处于青春期的赵莉跟着不良少年蹦迪染上毒瘾,从而开启了吸毒被抓、教育释放,又再吸毒的无限循环。因为车祸导致腿部受伤,为了筹集手术费,为了赚取吸毒的毒资,赵莉走上了以贩养吸的犯罪道路。“毒品”毁了她的人生,改变了她的生活,入狱之后,赵莉逐步适应了改造环境,了解了民警的管教方式,在改造中有投机心理和抗改苗头。
金玲燕作为民警讲师,在监狱中开展禁毒教育。
唤醒罪犯心中沉睡的“舞者”
面对这样一个因缺失关爱而沾染毒品、因生活无望而选择自杀,消极悲观,敏感抑郁的矫治对象,金玲燕制定并实施了详细科学的矫治措施。她首先从生活中的小事关心赵莉,与之共情建立信任。从床铺位置、座位安排,到就医复诊、夜间睡眠情况,无微不至的关心让赵莉感到了温暖,感性的她在谈话中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的家人的关怀,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假装坚强了”。赵莉开始对“金队长”敞开心扉,表达内心真实想法,为之后的矫治工作的开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发现赵莉的兴趣是从一张照片开始,在她的笔记本里,一直夹着一张照片——一张和当红明星的合影照片。照片上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得很甜,她告诉金玲燕,这是她在商业演出活动做伴舞时,在演出的后台照的。谈及这些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幸福,但是现在的她,连正常站立都很难,更不用说跳舞了。
了解情况后,金玲燕就从报纸、杂志中找到廖智的故事给赵莉看,那是一个在汶川大地震里失去双腿的舞蹈老师,但她没有被失去双腿与家人的打击所击败,她选择了装上假肢继续舞蹈,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舞台与幸福的家庭。她还推荐该犯阅读《人生不设限》一书,同样多舛的命运,主人公却选择了积极乐观面对,虽然生活难,但是可以过得很精彩。
赵莉深受触动,接受了金玲燕让其在监区联欢会上表演舞蹈的建议。彩排的时候,她总是最认真的那一个,即使因为膝盖的原因不能有太大的走动,但是她总尽力把表情和姿势做到最好,一遍又一遍。终于,她在监区联欢会上表演了一支自编自导的独舞获得了台下观众的一致好评,掌声不断,谢幕那一刻,金玲燕看着在台下鼓掌的留下了眼泪。“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舞台,让她找回了自己,唤醒了心中那个沉睡的‘舞者’。”时至今日,金玲燕提到这里仍心有触动。而后,罪犯赵莉终于扔掉了拐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编排成一段舞蹈,名为《重生》,展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在监狱民警的帮助下,找到希望,重新站起来,重新舞蹈的故事。
一个 “能聊”“会聊”的队长
金玲燕告诉记者,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能聊”的人。因为能聊,她总是能在交流中找到准确的矫治切入点。教育矫治罪犯之前,她认真查阅档案,了解罪犯的基本情况。在逐页翻阅时,她脑海里带着“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走上犯罪道路?”等问题去看,抽丝剥茧分析每一个罪犯,对罪犯的基本情况、家庭情况、受教育情况、社会关系等的掌握越全面,在制定个别教育方案时才可以有的放矢、更有针对性。
然而“能聊”只是第一步,“会聊”则需要不断扩充专业理论知识。罪犯个别教育过程中会遇见许多不同的问题,如在刑意识不强、纪律意识缺失等,通过教育谈话、制度规范等比较单一的矫治措施就可以有明显的改善,但也存在许多问题,是单纯的谈话或者教育难以达到效果或者效果不大的,如情绪难以自控导致的人际关系紧张、家庭关系不佳导致的改造动力缺失、自我认知的偏差等,而面对这些“顽固”问题,就需要心理矫治、亲情规劝、家庭关系调适、社会帮教等多种带有正面积极的力量的矫治措施。金玲燕11年来一直工作在监管改造的一线,自考了三级心理咨询师,获评为中级矫治师等,不断充实相关的业务知识,并将所学灵活运用到实践中。
金玲燕开展禁毒月座谈会,引导罪犯远离毒品。
金玲燕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矫治工作的心得,“在对罪犯的教育矫治中,我们要学会灵活地转换‘倾听者’‘引导者’和‘说教者’的角色。”她说,一个人想要影响另一个人,一定是要在平等沟通交流的基础上进行的,不能采取权威强制的方式,将自己的主观意愿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在涉及行为规范、监规纪律等问题时,民警是“说教者”,必须准确严肃的告知被矫治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被矫治者分享忧愁、诉说困难、表达想法时,他们是“倾听者”,试着用共情去体会被矫治的内心;在被矫治者迷失方向,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不知道如何调节情绪时,他们又是“引导者”,帮助被矫治者从牛角尖里钻出来,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为他们指明改造的目标与方向。
实际上,在监狱中,有无数个金玲燕,他们公正执法、耐心细致,对那些误入歧途的灵魂进行长期地帮扶、矫治,令他们逐渐拨开心理的阴霾,走向重生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