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一个冬日的午后，位于美罗城五楼的上剧场像往常一样挤满了观众。大厅里随处可见带有数字“5”字样的纪念物和印有“99”的门牌号。这是一场为上剧场5周岁策划的特别派对，也是赖声川经典话剧《宝岛一村》12岁的生日。

一部剧演了12年，一个剧场也走过了五载春秋。上剧场是否像它5年前承诺的那样，带领话剧走进了观众的生活？近日，记者对话赖声川，听他讲述上剧场走过的五年时光，也首次揭秘了12岁《宝岛一村》和近50万个“眷村”包子背后的故事。

5年产出20余部原创作品

熟悉话剧的人都知道，一直以来，赖声川及其团队都是携剧走四方的状态，犹如“游牧民族”一般。为什么不打造一个自己的剧场？赖声川坦言，“我一直都在寻找21世纪中国现代剧场的样貌，比如把剧场建在商场里，就想让戏剧与观众的衣食住行链接在一起。”

因此，直到2014年，美罗城前总经理徐春华和赖声川碰面后，双方一拍即合，许下了共同“还徐汇一个剧场”的承诺，上剧场才终于动工。2015年12月5日，历经一年打造，上剧场在话剧迷的期待中正式开幕，赖声川也真正拥有了自己的专属剧场。“商业+文化”的新模式，实现了赖声川一直探索的21世纪剧场的新形态。

5年来，赖声川的上剧场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不仅出品了20多部原创作品，也培养出了一批成熟的演员和技术团队，做到从制作到演出执行的“一条龙”。尽管演出风格迥异，但品质始终如一。

从开幕大戏《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网络情景喜剧《王子富愁记》，到上海印记作品《隐藏的宝藏》和《幺幺洞捌》，再到6小时超长戏剧《曾经如是》、童心未眠的儿童剧《蓝马》《鲸鱼图书馆》，以及《暗恋桃花源》专属版。近千场演出的锻炼，使得上剧场团队愈发成熟，与观众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疫情时期各自加码

今年，虽然受疫情影响，剧场一度按下了暂停键。但是，赖声川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在用各自的方式为剧场加码。在台北的几个月里，赖声川将自己30多年创作的12个最具代表性的剧本翻译成了英文版。希望在未来带领团队出国演出，让世界看到中国戏剧的力量。

而在上海，随着疫情防控的稳步推进，剧场的演职人员也以24场专属版《宝岛一村》的演出，为观众继续讲述着台湾眷村的故事，用传承经典剧目的方式开启新一年的演出季。

让人感动的是，和12年前首演时一样，《宝岛一村》依然保持着在散场时为观众送上一个热气腾腾包子的传统。对此，赖声川笑着解释道，这是《宝岛一村》中很重要的一个故事。

“一个天津奶奶从大陆来到台湾，用身上带的擀面杖将天津肉包子的做法，教给了一个当时完全不会讲普通话的台湾女孩，由后者发扬光大，家乡的口味就这样一代代在眷村传承下去。”在赖声川看来，包子是剧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象征着一种民族情感的传承。

包子背后是情感的传承

于是，2008年，在《宝岛一村》首演前的某次联排结束，赖声川突发奇想“不如散戏时，我们发包子给观众，好不好？”此言一出，不仅演员们震惊了，参与制作的工作人员也瞬间“石化”。上剧场CEO丁乃竺更是直言，“每场发1000多个包子，开玩笑吧？”

但在赖声川的坚持下，这个“神来之笔”还是实现了，甚至成为12年来的一个惯例。可是，包子背后经历了哪些周折，许多人并不知道。作为找包子的执行人，丁乃竺可愁怀了。“首先是去哪里找包子？其次，食品安全得过关，还要保证送到观众手里时是热的。”

为此，每次各地巡演的工作人员都要与当地主办方一起提前货比三家，千挑万选出最好的包子。有一次在北京，答应做包子的商家听到一晚可以卖掉上千个包子，异常热情，忍不住推销起自家的牛肉包、羊肉包。剧组一尝也确实好吃，但还是拒绝了老板。原因是“我们只要猪肉包子，这是《宝岛一村》的坚持，因为剧中钱奶奶的包子就是猪肉馅的。”

赖声川还记得，《宝岛一村》发包子最壮观的经历是2011年在高雄的户外演出。“两场来了5万人，我们几乎联系了台湾所有的包子店一起加入做包子大队，掐算好时间，驱车将一车车热包子运送到高雄。”

据了解，截至目前，至少有近50万个包子被装进了印有“宝岛一村99”门牌的纸袋里。即使在国外，赖声川和他的团队也保证每场演出后每位观众手上都能拿到热腾腾的包子。可以说，这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剧场都是独一无二的。

戏剧和吃饭一样，应该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的确，美食带给观众的幸福感是不一样的。无论南北东西，这些包子里包进去的是国人共同的情感。五年前，上剧场开幕时，赖声川就曾表示，“我之所以把剧场建在商场里，就想让戏剧与观众的衣食住行链接在一起。”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心中未来剧场应有的样子。

“我们觉得剧场本身存在对于一个城市、对于一个社会，有很深的意义。我能想到未来的剧场就像我们上剧场，在一个商场里，像是一般的电影院，现场的表演变成人生的一部分，跟你来吃饭、买东西一样，我一直觉得这是剧场的未来。”

如今，赖声川的梦想实现了吗？这个问题记者没有问，赖声川也没有说。但是，在那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里，似乎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恰如赖声川所说，食物就是一种传承！

在《宝岛一村》里，钱奶奶将天津包子的做法教给朱嫂，家乡口味传承的背后是两代人的思乡情；而在戏外，当剧场里弥漫出包子的香味时，戏剧何尝不是一种精神美食，悄然走进了观众的生活，成为大家人生的一部分。

部分照片为上剧场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