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笑容亲切,看上去敦厚朴实。
他叫何鹏翔,在上海市公安局金山分局工作,从事的是法医职业。
法医,这是一个让人感到神秘好奇的职业。印象中,这样的人物必定是有着夏洛特·福尔摩斯般的推理能力,是一个能凭蛛丝马迹就能破译疑难案件的天才。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个穿着福尔摩斯般灰色风衣的男人,吸一根雪茄烟,眼神犀利有神,有着十足的神探范儿。而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圆圆脸的小伙子,和这样的神探形象似乎对不上号来。
而古话说得好,不能以貌取人。走进何鹏翔的世界,你才知道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神探!他能重建犯罪现场,运用专业知识和精湛技术为侦查破案提供线索,为案件诉讼提供证据,让真相得以还原,让公平正义永不缺席。
2009年,上海举行世博会前夕,何鹏翔通过全国招考,到了上海,分配在金山公安分局。之前,这个籍贯湖南的小伙子,从广东中山大学毕业,取得医学硕士文凭,并获得国家医师执业资格证。他本应该从事医生职业,但是,他怎么不做医生,而进入了公安系统呢?
说起来,这还是受到父亲的影响。何鹏翔的父亲是法官,何鹏翔从小对法医这个职业很感兴趣,立志要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在犯罪现场大展宏图。参加工作后,他在繁忙工作之余苦学法律,通过八年的不懈努力,不但获得复旦大学法律硕士学位,还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在长期的历练中,荣升为金山分局刑侦支队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警务技术二级主管、副主任法医师,成为一名既懂医又懂法的跨界人才。跨专业的背景,使得何鹏翔能够以多方位的视角和角度去进行观察和思考,在遇到困难时也更容易融会贯通、得心应手,突破局限和阻碍,成为奋战于犯罪现场勘查一线的佼佼者。他游走在生死之间,破译“死亡密码”、还原事实真相,为逝者代言、替生者维权,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厮杀格斗,甚至不曾亲手抓捕过犯罪分子,却在侦查的战场上默默奉献,出勘现场、提取比对、检验鉴定……他,形成独创的战法,为一系列大案要案的侦破作出了重要贡献。
有一年,在金山区发生了一起金店盗窃案。一个早上,有个黄金饰品店的营业员开门时候,发觉店里面的柜子被敲掉了,价值百多万的金银饰品被偷了。通过回看视频,只发现一个很模糊的人影。而且,生物痕迹的证据也不是很明显。后来,何鹏翔经过仔细分析,在一个被大家容易忽视的地方,发现了嫌疑犯的生物痕迹样本,通过提取和检测样本,快速出了成果,马上抓到了案犯。
还有一次,也是一个盗窃案。这个犯人是个惯犯,很有经验,他戴着帽子、手套、口罩,全副武装,从外区过来。他这里兜兜,那里逛逛,白天踩点地形,熟悉居民区。他寻思哪个小区哪户人家可以方便入室,找准目标后,就趁晚上的时候去下手。他趁有些小区的底楼晚上没有灯,就窜到家里没人的房子里,入室偷窃。进门后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他连续偷窃了多户人家,然后再一路公交,再换车、打车,再换车、打车,急急地离开金山,朝松江方向逃去。经过几回倒腾,后来就消失在了探头里了,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这个事情把大家搞得很焦灼。在接手这个案件时,何鹏翔一直在细看视频,冷静分析,他忽然抓到一个镜头片段,在公共视频里,何鹏翔看到小偷曾在一个超市的店门口逗留过。何鹏翔马上赶到这个超市,问了超市服务员,经过服务员辨认,的确有个人来过这里,买过一瓶“营养快线”,并且摘下口罩,当场把饮料喝了,然后把“营养快线”的空瓶子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何鹏翔立即让营业员找出“营养快线”的空瓶子,带回去通过生物痕迹检测,很快抓到了小偷。原来,这是一个有前科的惯犯,这次,再一次落网。
做刑侦工作,要的是有专业的能力,更加需要有解析事件的分析能力,和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 无数次,何鹏翔以专业技能成功解决疑难杂症,还原事件真相。
有一次,发生了一起高楼坠亡的意外事件。有一名装空调的师傅在为居民区一户人家安装空调外机时,从七楼意外坠落死亡。经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这起意外事件本已定了性,死者家属却不肯罢休,认为业主存在主观故意,要对这起高坠事故负主要责任。经调查得知,该户业主与死者并无仇怨,死者生前经营的小门店在业主居住的小区附近,两人是熟人。在作业过程中,这个装机师傅违反操作流程,没有将安全绳在室内固定,而是将安全绳绑住空调外机,然后又在自己胸部绕了一圈,再请业主在室内徒手拉住安全绳,自己再攀出窗外。在这个过程中,装机师傅坠楼身亡。事后,业主和死者家属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业主认为:因为他了解装机师傅从业经验丰富,大家又都是熟人,所以才会一时掉以轻心,答应装机师傅帮他拉住安全绳。但是,主要的原因还是装机师傅自己不小心,和空调外机一起掉下去的,而不是他故意松手让对方坠落下去的。死者的家属则怀疑,是否是业主先松手使空调外机先掉落,才将人扯下去的。双方争执不断,他们还专门请来某大学教授做律师,又请来痕迹专家做鉴定,但事故发生在一瞬间,很难判定空调外机和人坠落的先后顺序。
原本像这种定了性的意外事故,当时现场的法医早已完成工作,没必要再为其牵扯太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案发后的三个多月里,死者家属无数次来派出所“讨要公道”,时常是一家几口共同来嚎啕大哭、呼天抢地,派出所负责接待的民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无论如何也都不能使他们满意。为了还原事件真相,何鹏翔一有空闲就仔细琢磨事件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将一个盘子举高,用一根绳子同时绑住两样物品,模拟各种坠落方式,观察分别会发生什么情况、坠落的轨迹如何、是否会有翻转等等,这样的模拟试验做了不下数百次。
当初致死原因比较明晰,所以对死者的尸体只做了尸表检验,没有进行解剖。死者坠落后曾经送医在ICU进行过抢救,有临床医学教育经历的何鹏翔就想到去医院调取死者在抢救时拍摄的CT片子来看。CT片子显示,死者去世前有明显的胸骨骨折。
高楼坠落也有可能对人体造成胸骨骨折,但一般高楼坠落造成的骨折应该是上下压缩性骨折,而从CT片上见到的却是前后凹陷性骨折。有时候做心肺复苏急救进行胸部按压时,也会造成这种骨折,何鹏翔又调取当初的抢救记录来看,显示抢救时并未进行这项操作。还有死者脸部的一处伤痕,也曾令何鹏翔警觉,那是从额头至脸颊处的一道细狭而浅淡的伤痕,如果这是在坠落过程中碰撞造成的,那么为何形态规整且边缘清晰?
死者坠落的刹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何鹏翔反复在脑海中琢磨、推演。他茶饭不思,每天想着这个事。突然有一天,他突然顿悟!他认为:事故发生时,攀爬出窗外的死者因为打滑或者脚下踩空而失去平衡掉落,继而将空调外机拽落。人体掉落的重量将绳子拉紧,绳子迅疾收紧导致胸骨前后凹陷性骨折,在人体与空调外机一同掉落的重量拉拽下导致绳子断裂,死者脸上的伤痕就是在绳子断裂时被瞬间弹勒形成的。
一瞬间,所有细节自动联组合成流畅严整的影像片段。何鹏翔跑去跟那位多次接待死者家属的民警说了一遍,这名民警激动地拍着桌子说:“何老师,就是这样,一点漏洞都没有。”他们又将死者家属请来,听何鹏翔详细讲述。
听了何鹏翔的解说和演示,看着他出具的各种扎实的证据,死者家属心悦诚服地表示接受。临走前,死者的家属握住何鹏翔的手,含泪道:“谢谢你为我家人做了这么多工作,终于让我们全家弄清了他去世的真相。”
每次回忆这起看似简单但是又费脑筋的事件,何鹏翔都感慨万分,这是他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以专业技能成功解决这一疑难杂症,还原了事件真相。在何鹏翔眼中,无论是在解剖台上,还是在案件现场,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利用专业知识让一个个现场“复活”、让一件件物证“说话”,就是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用他的执着专注、精益求精、一丝不苟来还原案件本身,还原案件真实的细节和面貌,不再有冤假错案。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何鹏翔说,有些案件由于特殊性,不便于具体公开公布。多年来,何鹏翔立足实战,形成独创战法,为金山区的一系列大案要案的侦破作出突出贡献,为连续侦破多起命案积案提供重要技术支撑。他潜心钻研犯罪现场,将传统现场重建与最新科技发展成果相结合,自创“情境式生物物证三步提取法”、“重大案件生物物证快速提取、检验程序”、“生物物证网格式检验法”。他埋首43张胶卷照片,精准还原30年前案发经过,为审讯突破提供关键支撑;他在大量被害人血迹中检测出少量嫌疑人血迹,为定罪量刑提供核心物证,在重大事故勘查中,勇挑重担,多次完成死因鉴定及身份确认工作,为事故处理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撑。 在金山区的各类重大案件中,利用各种战法,成功锁定各类犯罪嫌疑人300余人,累计勘验各类案件2000余起。工作以来,他参与编撰专业书籍(国家级出版社)1本,发表专业论文(国家级及省级刊物)10余篇,参与获得实用新型专利1项。他助力案件获评“刑警803破案精品奖”金奖和银奖,金山分局刑侦支队两次荣获“上海市公安局集体二等功”。他自己先后多次荣立个人三等功、个人嘉奖,还被上海市总工会授予“上海工匠”。
何鹏翔对“工匠精神”的理解为“四心三力”。“四心”是对人民群众的责任心、对世界的好奇心、对人的悲悯心、对法则规律的敬畏心,“三力”是指专注力、想象力、忍耐力。秉持着这样的“四心三力”,何鹏翔不断发挥传帮带作用,让刑事科学技术实现提档升级,在其带领下,组建刑事技术攻坚团队,成立刑事侦查技术工匠创新工作室,感染了一批青年民警投身于刑事技术领域,为案件办案提供技术指导、技术支撑,为侦查破案提供新思路,总结新战法。以他名字命名的“上海工匠创新工作室”也成为上海公安系统分局中第一个市级刑事技术创新工作室。
何鹏翔说他的妻子也是一名医生,在金山某医院工作。夫妇俩工作都很忙碌,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金山这片热土。何鹏翔,这位公安系统的跨界“神探”,他热爱他的刑侦事业,他像大鹏展翅般遨游在金山碧浪之上,飞翔在青春热潮的海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