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去年接连带来两部风格迥异的作品《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与《回廊亭杀人事件》之后，6月4-5日，导演赵淼将带着他新鲜出炉的形体剧《人生座右》回到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与上海观众见面。

脱离知名文学影视IP之后，赵淼对形体剧的探索是否还能收获同样的口碑？赵淼说，自己想回归初心，重新回到一个城市当中，去讲都市人的现代生活故事。

用“座位”串起三个故事

《人生座右》由三个小故事组成：一个即将错过爱情的女孩、一位正在遭遇成长困境的男人、一个已经失去友情的男孩。城市中的人、城市里的家庭、在城市产生的爱情......赵淼与三拓旗剧团用他们最擅长的形体语言讲述他们人生中的温暖、抉择、抗争、改变。“每个人在这三个小故事中，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座右，字面意思是“座位的右边”。赵淼说，选择这个词是因为“古时候的人会把自己珍视的东西放在座位右侧，可能是一件亲属的物品，可能是一句提醒自己的警句，也可能是象征着爱情、家庭、成功的某样东西。每个人在生活中都坐在不一样的座位上，从而有了不一样的命运，而我们也可以通过座位右侧的这些事物来了解它的所有者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想通过“座位”这个意象把剧中的故事都串联起来，并且用《人生座右》这样一个剧名来引导观众寻找剧中人的执念。

创作这部作品的另一个初衷来自于整个剧团在疫情期间的感悟。疫情期间，赵淼患了眼疾，去医院做手术的时候目睹了隔离期间病房里的种种，于是他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境都放到了这部剧里，“可以说这部剧是这一两年里我自己的记忆拼叠”。而在排练这部作品时，一位演员的亲人去世了，这更让他们感慨人生无常。“很多人的生活因为疫情发生了改变，明天一睁眼，是幸福先来还是意外先来？我们想把这些内容放到舞台上，让观众能关注到各种浓缩的、普通人的生活故事。”

实验性比《松子》《回廊亭》更强

与《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与《回廊亭杀人事件》相比，《人生座右》的实验性更强。赵淼喜欢《黑镜》《九号密室》等英剧，所以效仿着在每个故事结尾采取了反转的处理方式，增强故事的悬疑性。黑暗的戏剧色彩也沿袭到了这部作品里。“人生本就充满着悬疑，探索生命的过程虽然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悬疑剧，但每段人生都有自己的未解之谜。”

该剧的叙事和转场节奏也都快于过去的作品，例如第二个故事讲述了一个人从诞生到死亡的一生，基本上不到一分钟就会有一次转场。这样的处理方式甚至让演员都不习惯：“我的人生怎么在一瞬间失去了这么多东西？”

在传统表演模式中，形体训练只是为了让剧中人物的行为更加简洁准确、符合剧作需求。相反，形体剧中的“形体”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它是一种完整的创作，赋予了演员更多自主性。《人生座右》里演员们台词不多，只需要在剧中人物情绪爆发的时候把那些愤怒、喜悦、恐惧的声音放出来，所以观众可以看到主演们大笑、大哭、喜极而泣。“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实验观察室，繁杂的世界和渺小的我们在这里激烈的碰撞。我们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让每一位观众调动她的人生经历去看。可能你没有看懂，但你感受到了孤独、温暖、或者荒诞，这样就足够了。”

“每一次都要不一样”

出身文艺世家，从小受到熏陶，赵淼是一个“在剧场后台长大的孩子”。从1996 年创立“三拓旗剧团”、走向形体剧的小众道路至今已有25年。赵淼曾这样解释过形体戏剧的概念，“形体戏剧发展至今，已经不仅仅是雅克·勒考克所描绘的雏形了。形体剧中增加了语言、舞蹈、媒体、装置，甚至加入了马戏和魔术，因此我们说，形体戏剧是总体戏剧的概念。”

“总体戏剧”的理念在他的创作里越来越凸显出来。舞蹈、戏曲、杂耍、默剧、小丑剧，包括传统音乐剧的节奏感、传统话剧的停顿方式，《人生座右》把它们全部融于一体。“宋代的勾栏瓦舍中既有杂耍，又有脱口秀，还有滑稽表演，所以我觉得我们在做的更像是一种回归。我们当然可以用单一的方式去诠释这个世界，但大千世界如此繁杂，那么丰富的人生为什么要用同一种僵化的方式来表达？所以我们的舞台手段和舞台观念一定要革新并保留个性。”

《人生座右》从开始排练到现在将近四个月时间，观众将要看到的这个版本其实已经经历了七、八次推翻重来。但正因如此，它才是独一无二的。从《回廊亭杀人事件》《水生》到《人生座右》，从爱丁堡艺术节到阿维尼翁戏剧节，赵淼与三拓旗从不放弃对“诗意的身体表达”的探索，并逐渐形成了以“哀伤的幽默”和“精彩的想象”著称的戏剧风格，把自己的态度与故事与所有人分享。“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