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看，有只大鸟！”黑暗的观众席上，一位三岁多的小男孩突然指着舞台上一位踩着高跷、身披巨型翅膀的演员兴奋地喊道，欢笑声弥漫了整个剧场。这是上周末亮相上海的故事剧《开天辟地之斗水》演出现场的一幕，也是小不点大视界今年推出的全新亲子微剧场演出季的系列作品之一。
作为中国第一家亲子微剧场，成立6年来，小不点大视界已经陆续引进了全球18个国家的60余部亲子剧。300平米的空间，每场受众最多150人，孩子们席地而坐，与演员的最远距离也不过两米。就是这么一个另类的微剧场，却在短短几年内迅速成为了颇受申城家庭欢迎的艺术客厅。近日，记者独家专访了剧场创始人陈忌谮。
文艺辣妈碰上“挑剔女儿”
成为母亲前，陈忌谮做着一份十分文艺的工作——为上海国际艺术节做戏剧买手。那时，走过全世界52个国家71座城市，陈忌谮每天的工作就是满世界溜达着“看戏”“挑戏”。直到有了女儿，这个自信的新手妈妈突然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最大难题——一个“挑戏”的女儿。
陈忌谮记得，那时国内也有许多儿童剧可供选择，但只要碰到说教太多、场景不喜欢的戏，小不点就会立马“翻脸”，当场吵着要退场。孩子无声的抗议这可难坏了她。于是，陈忌谮不得不带着当时两岁不到的女儿“满世界找戏看”。日本、丹麦、英国，那几年，许多国家的艺术节上都能看到陈忌谮母女俩的身影。
而和几乎所有妈妈一样，陈忌谮也喜欢在朋友圈里“晒孩子”。尤其是“满世界看戏”的帖，更是引起了圈内妈妈们的共鸣。很多人留言，让她把好戏带到国内来。这时，陈忌谮才猛然发现，原来与自己一样处于“没好戏看”深度焦虑中的父母不在少数。
于是，带着“给孩子看点好戏”的初衷，2015年，小不点大视界正式成立，在上海大宁国际商业广场开设了第一家国内亲子微剧场。300平米的微剧场，有限的客流量，而且全部是引进作品，这样的另类剧场，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但为了让国内的孩子们可以汲取到真正的艺术养分，陈忌谮还是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她的梦想里。
孩子动心、父母动情是选择标准
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陈忌谮在剧场担任的是艺术总监，做的虽然还是她最熟悉的活儿，但陈忌谮坦言，为孩子选戏可比为成人选戏难多了。更重要的是，还要符合亲子剧场的定位。陈忌谮告诉记者，所谓亲子剧，顾名思义，既要适合孩子看，也要适合成人看，要让不同年龄层的人都可以从戏剧中有所收获。
于是，在挑选引进微剧场的亲子剧时，是否可以让孩子动心、让父母动情成了陈忌谮的基本标准。“让孩子动心，就是孩子们看了之后念念不忘，让爸妈动情，就是他们看了之后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有一种戏会让你融化，把你带回童年最纯真的幸福和美好中。”这是陈忌谮心中的好戏。
凭借自己多年看戏、挑戏的专业经验，2015年起，陈忌谮带着《小小云先生》《魔法师的白手套》《冒险岛》《爵士过山车》等一部部引进片从世界各地飞向了上海，那都是她觉得全世界最好看的亲子剧。
陈忌谮还清晰地记得剧场开业之初的场景。“没有台上台下的界限，艺术家近在咫尺，孩子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演员的动作、表情，甚至感受到艺术家的情绪和呼吸，孩子们也不用正襟危坐，可以随意坐着、趴着，无拘无束地看戏，而且虽是可能被艺术家邀请参与表演。但就是这样的一场戏，吸引所有的孩子们聚精会神，观戏全程，也没有一个父母刷手机。”这让陈忌谮颇为动容。“我知道，国外的戏也有好坏，但我有这个眼光挑出最好的戏。”陈忌谮对自己的艺术品位信心十足，而且从不将就。
高昂成本是掣肘剧场盈利关键
不过，也是因为这份“不将就”为剧场带来了新的难题。“开业以来几乎场场爆满，可场场都不挣钱。”说这话时，陈忌谮依旧面带微笑，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高昂的成本是掣肘剧场盈利的一大因素。
陈忌谮告诉记者，成立以来，小不点大视界在国内开拓出了12个微剧场，并与全国20家剧场展开合作，单剧场的年均演出场次就达385场，这就意味着全年无休。尽管好剧叫好也叫座，但剧场空间和上座率的限制也是其自带的短板。
以小不点大视界引进的澳大利亚亲子剧《芭芭雅嘎》为例，这台戏的场均成本超过了3万元，其中包括剧团演出费用、剧场成本和设备运输支出等。剧场观众数量的150人，就算门票售罄，且按220元的常规票价来算，也只能略有盈利。而如果是大IP戏，成本中又会增加譬如品牌授权费用等主要支出，营业额和利润空间还将进一步受限。陈忌谮坦言，从成立到今天，小不点大视界也只是做到了“略有盈余”。
期待中国故事登上世界舞台
既然这样，为何还苦苦坚持呢？陈忌谮沉思了一会儿说了这样一段话：“你可以有很多方式去认识这个世界，可以通过书本的阅读和旅行，但是从剧的方式是全方位的，它的感官是被打通的。剧场体验没法被取代，一部好的亲子剧就如一颗种子，会深深地种在孩子们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在陈忌谮心中，从演出切入到戏剧教育市场，是亲子剧场的必然方向，家长最终会看到戏剧教育的重要性。“艺术不是我们的目的，而只是一种手段和方法，重要的是让孩子们能够有一个出口去探索他自己。”作为妈妈的陈忌谮永远无法忽略这一点。
可喜的是，在剧场成立的数年中，陈忌谮看到，国内家长的戏剧教育意识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近年来，小不点大视界也在逐步探索自己的原创亲子剧，慢慢缩小与世界的差距。“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下一代可以代表我们，代表中国，发出他们青年一代的新声音，让他们在世界的舞台上去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让国外的观众通过中国的孩子了解中国文化。我想，这是我们坚持做亲子微剧场的价值所在。”陈忌谮说。